邻系中山兄邀午宴于本部三楼“教授餐厅”(以此类推,二楼当为“副教授餐厅”,一楼“讲师”,B1“助教”,B2“学生”,吾僭越矣),谈及校政改革,云上欲裁冗集权,与“红衣法师”内阁相抗,特设改革发展处。吾谓之“军机处”。然中山兄所怨者,盖评议会尽召群众“畅所欲言”,而“军机大臣”非正教授不拜。吾告曰:约君一谈,上欲授六品“军机章京行走”也;正教授皆袁项城也。中山兄怒:吾子咒我菜市口挨刀者耶?讲师竟成僵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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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春,有方士献策于今上曰:“辛亥鼎革百年,而胜朝久踞台澎,皆因旧京盛植梧桐,且多巨株故也。彼梧桐者,凤凰所栖焉。木兴火旺,更以何年克复东南海疆哉?臣请除之,庶几金瓯得完矣。”帝乃从之,诏令应天府尹妥办。府尹恐师出无名,遂以郑志掘隧布诸江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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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又到了,到得那麽突然,突然得就像外公在那個清晨的離逝。

第八年了。直到昨天傍晚,我居然都不曾想起。

醒後,洗漱,脫下慣戴的銀環,帶上封存的金戒。

朝暮默念《心經》若干遍,阿彌陀佛號百餘聲。

戒肉一日:晨泡飯三碗,佐以鹹菜、腐乳、花生,外加奶酪麵包兩片。午南區食堂刀削燴麵一碗,佐以冬瓜、捲心菜。晚蘋果兩枚、香蕉一根。

翻檢舊年文檔,讀了一遍八年前寫給外公的那兩幅挽聯:

亥歲逢辛生郎俊彥偶觀漢史志出鄉關籌榮歸圖一計長策嶺南安棲福地試看馬踏紅塵秋靄天高壯乎哉丈夫氣

未年值癸有客耄耋空嘯粵音心飛桑梓恨羈旅瘞萬種幽思江左孤養名都忽聽雞鳴紫陌春華夢醒黯然矣遊子心

一經別陰陽判定
再相會老少依然


然後,準備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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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與同事談房價,錢女士云:方今之世,寒門男子如置業,則恐五十而立矣。 

吾因憶戊子夏入職單位時,有一處長某某培訓履新員工。此公年逾四十,衣飾有倭國“山口組”老二之風,誇誇其談,語氣間頗以“人生導師”自居,乃口出狂言:“我看‘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是過時了,現在應該是‘三十不惑,四十而立’。”吾椅上昏昏然,為之一驚醒,竊語鄰座曰:“夫聖人之言,豈小人可篡改者耶?”鄰座一笑,吾復昏昏。 

訓話後有酒筵,時吾尚未決心減肥忌口,處長循桌敬酒到時,吾正一手把盞,一手持肥鵝腿,啃至露骨。乃問吾:“哪裡噠?”“某某系。”“哦?”“嗯!”蓋觀吾不修邊幅,頗類後勤膳房夥計者也。 

庚寅歲末,忽聞巷談,傳某某處長坐貪公帑,已為上司徹查。四十欲立而終傾覆,此其妄論孔教以自彰之報應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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